在农历马年即将进入尾声时,《户外探险》杂志的女主编何亦红出版了新书《马上走,自由是方向》,分享了过去10年来,她骑着马远征世界各地的故事。在新书到达各位手上之前,我们提前邀请她来“行李”做客,并请她为读者准备了新年厚礼:户外背包、签名新书以及她亲手绘制的书签,阅读至本文最后,并将心中所想分享至“行李论坛”,便有机会获取礼物。
行李何亦红
行李:你是北京人?
何亦红:小时候在北京,父母是云南知青,小学去了云南,高中毕业才回来。
行李:云南哪里?
何亦红:西双版纳,挺户外的地方。但是很可惜,我小学过去爸妈就调到昆明了,之前让我去,我死活愿意呆在北京,现在想起来很后悔,小时候如果在版纳度过,就可以每天呆在芭蕉地里吃芭蕉,多过瘾(笑)。
行李:什么时候开始出门玩的?
何亦红:19岁,大概大学二年级,自己背了个大包坐着火车跑新疆去了,之后每个假期都攒点大饼钱往外跑(笑),但是最喜欢新疆,后来不可收拾地去了20多次。
行李:是因为新疆才开始喜欢马的?
何亦红:不是,第一次骑马反倒是在四川。大概年,在从若尔盖到松潘的长途车上遇见一对哥伦比亚的夫妇,他们翻着LP向我大谈书中描述的松潘“快乐小路”马队,那以前对骑马几乎没概念,也是第一次知道哥伦比亚原来是个国家,第一次知道LP(笑)。
行李:现在LP几乎成为人手一册的指南了,记得有一年去吴哥窟,所有人都拿着同样的LP,按照同样的路线去看同样的风景,那时觉得好恐怖,我们被LP绑架了……
何亦红:是啊,现在用的人太多了,LP推荐的地方质量也下降了,但是“快乐小路”是LP的一大贡献,这是我当时查的资料里都没有的,而且参加快乐小路的都是外国人。
行李:你就这样和他们一起走了?
何亦红:对,他们的描述最终使我动了心,临时改变了行程。第二天,我们3人,还有两个韩国人、一个以色列女孩,再加上为我们各自配的一名马夫,就浩浩荡荡地出发啦。
行李:去了哪里?
何亦红:现在的牟尼沟,一路上尽是窄窄的栈道,路途遥远,当我们渐渐起了睡意时,突然,一个碧绿的海子意外地展现在眼前,湖水清澈透明,蓝天翠林倒映其中。继续往深处走去,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海子,有的水面甚至漫过了栈道,我们要踏水而行……终于走到栈道尽头,只见一眼泉水汩汩外冒,周围雾气缭绕,是温泉,旁边还有供人沐浴的小木屋,太棒了。
行李:“快乐小路”是一个组织?
何亦红:对,一个骑马公司,LP上叫“happytrail”,成员大多是藏族人。当晚我们从温泉回到营地,已是彩霞满天的日暮时分,向导点燃篝火,为我们做好饭菜,还有浓烈的青稞酒和热腾腾的马茶,大家围坐在篝火旁,藏族向导唱起悠远的牧歌,感觉时空交错,似乎回到了游牧时代,从此爱上了骑马。
行李:骑马是很专业的活儿,尤其长途骑行,又在山里,你怎么学会的?
何亦红:哈哈,也是吃了很多苦的,那次骑马不是直接坐在马鞍上,因为要露营,每匹马都驮着很多厚厚的帆布袋,里面装着露营用的被褥和食物,我就坐在这样的大袋子上,两只手紧抓着马缰和袋子,使劲儿蹬着马蹬子,这是我第一次骑马,心里那叫一个没底儿。到马队第一次停下来休息时,膝盖内侧已经生疼,腿都站不直了,罗圈腿似的半蹲着(笑),后来还从马背上摔了下来,不过后来就适应了。
行李:你最早去新疆时去了哪些地方?很多人都是因为到了新疆或者内蒙才喜欢骑马的,你怎么没有呢?
何亦红:我最早去的是那拉提,你知道,那里草原很美很好,有很多马,而且那时候那拉提还没有开发,雨后的小镇有牧人骑马哒哒走过,还有小孩清亮的嗓音边走边唱着哈萨克歌曲,他们在街边的小卖部买东西或者去小饭馆吃饭,就把马拴在门口,当时感觉特别像梦想的西部。那时候觉得自己和游牧文化特别贴近,但只是欣赏,并没有亲自体验,也就没觉得自己能够跟这种生活发生什么关系。
行李:那时距离你去松潘隔了多长时间?怎么在那里就觉得和它有关系了。
何亦红:松潘距离第一次去新疆大概四五年了,还是机缘巧合吧,如果不是偶遇那对哥伦比亚夫妇,可能也错过了。有的人骑马是为了享受在马背上的速度与激情,有人是为了享受与马融为一体的协调和互动,我呢,只是为了走更远的路,深入车轮不能轻易抵达的地方。像在牟尼沟,那时它完全不像现在这样出名,是我们骑马两天才发现的一个隐秘处,整个景区只有我们几个,比起熙熙攘攘的九寨沟,简直是天堂,那种感觉很棒,像发现了桃花源的感觉。
行李:徒步可以深入更偏远的地方呀。
何亦红:是,但是徒步比较慢,而且要负重,更多时候处在对自己体力的对抗和较劲之中(当然,付出体力而获得心灵修炼是另一回事)。骑马从速度上来说要比徒步快,而且人和马是有交流的,是在一起共同完成了旅程。
行李:具体而言,怎样交流?
何亦红:骑马给人一种很自由的感觉,人在马背上御风而行,特别舒朗。你和它配合好了,它能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。
行李:你和马之间,没有经过一个很痛苦的互相折磨,再融合的过程?
何亦红:有很痛苦的折磨阶段,初期学骑马的时候浑身紧张,每个周六基本都要去骑马,然后周日就趴着。是趴着,不是形容词,就是脸朝下趴在沙发上(笑),因为从腰到屁股到全身都疼,还有好几次被马甩下来。
行李:没想过放弃?
何亦红:没有,好像有瘾一样,熟练以后就消除了恐惧,体验到乐趣就更深陷其中了。很多人骑马时,一天腰酸背痛,觉得自己累不算,还把马给累着了,觉得没什么乐趣,还不如走路,那是因为对马没有了解,也没有掌握基本技巧。等那个阶段过去以后,尤其是几次长途旅行后,就越来越自如,越来越自在了。正确的骑乘对人和马来说都非常轻松,人马都很高兴。你可以根据马的不同状态和当时的地形,采取不同的骑乘步伐,不同的节奏。
行李:我一个摄影师朋友说,对男人而言,人生最享受的,第一是做爱,第二就是骑马,他说没有哪个男的不喜欢马。他是新疆人,住在天山脚下,经常骑马翻越天山。
何亦红:可能很多人都容易上瘾吧,尤其男性,好像是天生的,一接触就觉得是骨子里带的。
行李:对马的喜欢有没有受一些书、电影和人的影响?
何亦红:有很多,电影比如《赛尔柯》,俄罗斯的,讲述冬季一个人长途骑马穿过贝加尔湖。还有田壮壮的《德拉姆》,讲茶马古道,后来我走过其中很长一段,包括很难去到的西藏察隅一带。那些大众都很知道的《奔腾年代》啥的,更是必看了。
行李:看过《蒙古精神》吗?主人公本来在草原上,后来骑马到了城里,觉得浑身不自在,马好像就是有自己的特定时空。
何亦红:《蒙古精神》特寂寞,有点挽歌的兴味了。
行李:我把《断背山》也列为这一类了,你讲过牛仔精神,牛仔精神和马的关系也大。
何亦红:《断背山》很美,不过我更喜欢《老无所依》,还有些比较老的西部片,比如《关山飞渡》,后来到了美国亚利桑那才知道,《关山飞渡》里的男主角约翰·韦恩在当地那么受推崇,我们买的手纸都是约翰·韦恩牌的。后来在潘家园旧书摊上居然看到约翰·韦恩的画册,赶快买了一本,卖书的人都觉得奇怪,这本书终于有人买了,而且还是个女的(笑)。
行李:你身边骑马的女性多么?
何亦红:周末一起玩的很多,但主要是作为业余爱好,很少有人像我这样专门以马为主题旅行的,都不像我中毒那么深(笑)。
行李:你和我提过一个60多岁的英国女人长途骑马的故事。
何亦红:对,她叫梅根,一个对培育良马和骑马旅行乐此不疲的老人,曾任过英国长途耐力马术协会主席。北京奥运会闭幕之后,她开始了从北京到伦敦长达多公里的征程,因为伦敦是北京之后的奥运城市。有人说她疯了,她说我没有疯,只是喜欢骑马环球旅行。其实很困难,她60多岁了,沿途要换几匹马,每个国家出入境都要涉及动物检疫的问题,但4年后,她坚持走完了。她从北京启程时,我们去恭送了她。
行李:女的骑马很酷,《马语者》和《夜航西飞》里也有这样酷酷的骑马的女的。
何亦红:对,我很喜欢《夜航西飞》,里边的女主角狩猎、飞行、骑马,很酷。像梅根,内心没有信念的话是很难坚持这么长旅程的,60多岁还有梦想,多好。这给了我很多鼓舞:马背生活可以持续到60岁。
行李:这样的女性也很吓人,现在动不动就说男的被女的吓走之类(笑)。
何亦红:是呀,别人以为我是女汉子,现在是说“终于活成了自己想嫁的人”(笑)。
行李:你自己骑马时,也看这些和马有关的作品,共鸣感强吗?
何亦红:马的电影里有很多是骑手,或者自己的马的故事。只有自己拥有一匹马,整天和他在一起,一起比赛或者长途穿越,才能建立相互的了解和信任,和深厚的感情。像我这样并没有自己的马,离那种感情还差很远。
行李:我知道牧区很多地方,小孩子刚生下来,父母就会送一匹马给他们,孩子从此为马取名字,装扮。好像动物里,人和马的感情最深,马也被视为最高贵、最漂亮的。
何亦红:马聪明啊,有着四五岁儿童的智商,而且马灵动,可以和人产生互动。
行李:但对旅行而言,马也有不能到达的地方,高海拔地区通常都是牦牛,新疆还有驴、骡子、骆驼,像新疆的克勒青河谷就有很多驮帮。
何亦红:但是骑马和骑骡子完全不是一回事,马的步伐轻快,有弹性和节奏,骡子就比较笨重,真把你当成一坨货物似的(笑)。马是可以驯化和调教的,能完成复杂的任务,其他的不行。所以骑马并不是解决驮运的问题,而是一种运动和互动的乐趣。
行李:你从那拉提草原骑马去过巴音布鲁克草原?
何亦红:对,那段路至今都没通车,从山里翻几个达坂过去,特别荒凉,除了牧民基本没人。印象最深的沿途的花海,简直了,绵延几公里都是!连续几天行走在铺满鲜花的大地毯上,感觉非常“暴力”(笑),我后来写了篇《花毯风暴》。
行李:几月份,一个人?
何亦红:大概六月份,正是草原花开的时候。那次是和两个新疆当地的朋友一起,其中一个玩户外的,原来徒步走过这条线,第一次他给沿途的牧民拍了照片,我们去那次是去送照片,我们一个个毡房找过去。
行李:我也走过这一段,非常美。
何亦红:尤其是夏天,全是花海,而且有坡度,和内蒙那种平坦的草原完全不同,跌宕起伏的,非常漂亮。
行李:你还去转了梅里雪山?
何亦红:对,外转(去年我们走了内转)。上次你采访悟空,说他只爱高山不爱海,我也是。云南的藏区很舒适,植被丰富,相同的海拔又基本没什么高反,梅里雪山是云南海拔最高、最重要的雪山,我又自认为是半个云南人,崇敬地围绕她转一圈,很应该。所以很早就长春有没有治疗白癜风的医院白癜风传染途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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